隔墙是不合理的萌X阿广

无逻辑甜饼，三刷之后交党费

嫉妒和暗恋的故事，虽然哪个都没表现出来吧（很小声

他有幸成为家里第一个知道弗莱迪有了女朋友的那个。

楼梯一阵激烈的嘎吱嘎吱，放学回来的孩子们一边上楼一边闹成一团。还好现在因为感冒而没能去上学的比利已经从上一段睡眠中脱身，而且正无聊得很，他的室友兼最好的朋友兼兄弟兼迷你经纪人弗莱迪及时出现在门口。连问都不用问他就知道今天弗莱迪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好事，前所未有的，也许甚至比跟沙赞和超人吃饭都要好上一百倍的，比利看见他涨得通红的脸颊和眼里费城夜空的星光，他吞咽了一口。而弗莱迪显然没有他这样充满诗意的闲情逸致，毫不客气地用那条健康的腿咣地把门带上。

“比利比利比利！哦我的天啊比利，你简直不敢相信今天都发生了什么！”弗莱迪拉开了他们共用的书桌前的那把椅子，屁股还没完全挨上，单词就像午餐的炒豆子一样劈头盖脸冲他砸来，就像他所期待的那般聒噪。比利没有回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也不需要什么回答弗莱迪就会乖乖地将剩下的一切和盘托出，于是他只是拉了拉被子，刚刚弗莱迪进门的时候带来了一股冷风。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还好吗比利？感觉好点了吗？”弗莱迪看上去像是真的才想起来还要关心自己室友的病情，为了表示不满，比利假惺惺地咳嗽了两声：“我感觉还是不太好。”连他自己都能听出赤裸裸的刻意。

“那可真是糟糕。”弗莱迪却好似全无察觉一般冲他挤了挤眼睛表示自己明白这种感受，接着他使劲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着在裤子口袋里一阵掏。

比利摸索自己床铺上因为重力作用下陷了的那一块，在小小的洞穴中找到了宝藏，他快乐地皱起眉头，冲弗莱迪扬了扬攥着的拳头：“我还咳嗽呢。”

弗莱迪夸张地对他飞吻：“那就等你好了再吃，你已经是个成熟的超级英雄了，可以克制住自己的。”比利翻了个白眼，把彩色包装的糖果塞到了枕头底下。

“不对，你刚刚打断我了！”回过神来的弗莱迪眼睛里又迸出那种由纯粹的喜悦点燃的火花，一直盯着他的比利被迫也跟着灼烧着，不自然地又咳嗽了两声，“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你绝对不敢相信今天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话我已经听了两遍了。”因为比利是个超酷的小孩，这个时候就要装作不耐烦地翻身躺平。他两眼空空地望着天花板，等待着弗莱迪的下文。果不其然弗莱迪没有叫他失望：“好了好了，我就是想说你知道吗，今天劳拉放学之后给我表白了！”然后他就这么停在这里，微微张着嘴巴，期待着比利的评论，就好像只要比利吐出一个字，他就能接下那剩下的九十九个。比利侧过脸望着弗莱迪乞食的小狗一样的表情，无奈极了。

“那可真是恭喜你。”他捏着嗓子说，不确定自己这样的怪声怪调是否有一部分来源于对弗莱迪的嫉妒。是啊，明明最厉害的火花手指队长是他，是他比利巴特森本人，可现实看上去弗莱迪才是这一切的最大赢家。不，这不代表说他不愿意借此帮助弗莱迪成为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孩子，他很高兴看到弗莱迪从此再也不会受人欺负，只是……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只是个什么劲，于是匆匆把乱糟糟的念头推进脑袋最深处的那个柜子里。

弗莱迪吃吃笑了起来，那样子简直像个绝世大傻瓜，只不过比利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压下想挖苦对方的冲动，礼貌地保持着对话的继续：“……所以呢？”其实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关于这个话题的交流在比利表达了半真半假的恭喜以后就应该已经结束了，就他近一年的观察所得，足够叫弗莱迪分心的事情太多了，而某个偶然的高年级女孩绝对不在他们的To do list之列。

“所以呢？”弗莱迪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猛然拔高了嗓音，“伙计，那可是劳拉！劳拉！哦！”他重复着女孩那个大众到极点的名字，作出一副陷入美好回忆的表情来，“我每天几乎都在跟你说的莉莎！”

有吗。比利暗暗撇嘴。难道你每天和我说的不是我吗？比利、沙赞、火花手指队长、人力风暴、神力小子、费城先生，这不都是我吗？

随后他便想起也许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在弗莱迪向他抛来的一个又一个超能力测试的间隙，在从学校到家的散步道上，在午餐时间从薯条到炸鱼排的转变过程中，也许是有这么一个名字总被头发更卷曲一些的那个男孩提起。是什么来着？是个“他”还是“她”？比利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忘记了这样的事情，进而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有些震惊的表情。

弗莱迪八成是理解错了，因为紧接着他就露出快活的神态来：“我就知道你能想起来，我们班的劳拉，”很好，比利心想，看起来这个女孩和他们是同一年级的，“真是不敢相信，她居然和我表白了！居然说她喜欢我！”

“我还是觉得你最好小心点，”听上去宛如泼冷水，实际上也就是泼冷水的话不受控制地说出口，比利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按照这个走向他明明应该为自己的兄弟感到高兴才是，“她也许是在利用你，想通过你接近沙——接近他也说不定。”他不想清清楚楚地指出“我”这个宾语，但又觉得必须叫弗莱迪明白才行。弗莱迪太单纯太天真了，比利知道他的弱点，他只是想被别人承认罢了，进而很容易被大家对他展露出的一时的兴趣所左右，毕竟到头来，他比利巴特森其实才是那个直接被大家所崇拜的对象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一开始我也担心来着，”弗莱迪得意洋洋地冲他摇了摇手指头，“但她说她从学期初就注意到我了，她觉得我……呃……”原来弗莱迪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也会像电视里的女孩子那样用手指头拨楞自己的发梢，比利因为这样的新发现惊奇了一会儿，“聪明啊诚实啊善良啊之类的。”话说了一半弗莱迪自己夸张地喷笑出来，“你懂的，就是那些好、好词儿什么的。”他有点结巴，用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我从来不知道那些还是可以用来形容我的东西，你懂吧。”他嘿嘿笑了起来，又开始拨楞自己的卷发。

比利觉得自己错过一个说点什么的机会，忍不住又吞咽了一下，把没有倒出来的话吞回肚子里去。“吃晚饭了！”他听到了维克多叫他们下楼去的喊声，终于感觉有点饿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晃晃悠悠地从床铺上爬下去，无视了弗莱迪在他背后滔滔不绝的说话声。双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眩晕，今天比利就没怎么下过床，也没怎么吃罗莎为他做的东西。他用几秒闭紧了眼睛找回站在这个世界上的实感，然后他就听到弗莱迪说：

“我就答应和她在一起了，这实在是太叫人激动了对吧，伙计！”

餐桌上比利被家人挨个询问了身体状况，不过都不用他出口搪塞他就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么糟糕，弗莱迪看看比利又看看自己的盘子，再看看比利，咬了咬下唇仿佛做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决定，接着说：“大伙，是这样的，我有女朋友了。”

餐桌差点被突然爆发的尖叫和欢呼声掀翻了，在众人争先恐后的询问中弗莱迪分给比利一个包含同情与理解与这一切都交给我吧的眼神。

这是他们这一晚最后一次交流。

比利觉得糟透了。

是说他的病糟透了，他本不想落下这么多的课，但看这样头疼的架势，明天势必也不能上学了。弗莱迪坐在书桌前写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他猜时间已经不早了，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台灯投来的对方的黑影。比利轻轻咳嗽了一声，弗莱迪被他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椅子向后拖出了吱呀一声。

“哦，抱歉比利，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我也马上就要睡了。”弗莱迪言而有信，开始叮叮咣咣地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比利皱眉屏息数了至少十分钟弗莱迪才完全安静下来，台灯被摁灭了，然后是轻微的金属支架的响声，然后是拖鞋击打地面，最后是床铺下陷被褥舒展的声音。比利使劲翻了个身，他发誓他的床板都摇晃了。不一会儿，弗莱迪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从下面飘上来：“真对不起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弗莱迪很擅长道歉，至少是面对比利的时候——如果他能多学着在别人面前也更圆滑点做人，也许就不会被那对蠢蛋兄弟天天找麻烦了，比利不合时宜地想着——就比如说现在，他又在往自己身上揽下些莫须有的罪名，根本就不是他把比利吵醒的。

比利又转了个身：“没事儿，快睡吧。”他粗声粗气地说，也不是他想这样的，生病使然。他的下铺沉默了一会儿。

“晚安，比利。”

重感冒的症状在第二天早上便神奇地消失了，本来比利还以为自己会发个烧之类的，眼下他只能离开柔软又温暖的床铺，随着家里其他的姐妹一起坐上了校车，罗莎和维克多在他身后喊他要他把毛线帽子戴好，要注意身体，别逞强。

好吧，其实是比利自愿来上学的，因为他实在是不愿意错过更多了，课堂、老师、下个月的月考，他必须得去上课了，这跟弗莱迪没什么关系，是的，和弗莱迪一点关系也没有。

校车打开门，他抢先一步冲上去坐在了最后一排，达拉尤金和佩德罗依次排开占领了其他的三个，比利身边还剩下一个空位，弗莱迪最后一个上车。

他们的眼神在半空中相遇，弗莱迪给他一个笑容，和平常别无二致，比利看出来他想去坐在自己的身边，达拉也看出来了，她把用来占位置的书包拽过来抱在了自己怀里。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只是突然从他们前面那一排座位伸出了一只手，紧接着有个女声招呼说：“弗莱迪，来这边吗？”

比利和弗莱迪都愣住了，区别是紧接着弗莱迪微笑着，整个人都软和了下来，像是穿着花裙子的泰迪熊踩上了布丁做的棉花糖。“……哇哦？！”达拉的音量不大不小，比利顿时觉得自己的震惊多了一份底气，他勇敢地直视着弗莱迪要他作出选择。当然了，弗莱迪冲比利比了个他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的手势，然后坐在了那女生旁边。

他猜这位大概就是劳拉了。女孩子长长的头发从校车座椅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扎在比利眼睛上。弗莱迪大概偏爱金发款。比利对自己说。

他做贼心虚地捋了捋自己被针织帽压住刘海，有一撮好像伸进眼睛里了，有点痒。

太不意外了。比利对自己说，他捅着佩德罗的肩膀把他带到了另一张桌上，达拉和尤金非常自觉地跟在他们后面。

落座的时候达拉看上去有点沮丧：“我们以后就要一直这样了吗？”比利分神瞥了那桌一眼，正好对上弗莱迪投过来的充满疑惑的“怎么了伙计们”的视线，他赶快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大概是吧。”他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口气不以为意，“你得学会习惯。”这话他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达拉长叹一声。

佩德罗轻轻撞了他的肩膀一下：“祝你尽快摆脱失恋。”

比利立刻被食物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整个餐厅都被他吸引了目光。这其中肯定也包括弗莱迪，比利克制住自己不看过去。

“你说什么呢？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劳拉！”他压低声音说。

“算了吧比利，我们都知道佩德罗指的是谁，是吧？”尤金冲他翻了个白眼。比利觉得他说的不可能是那个意思，于是他瞪大了眼睛寻求身边其他两位兄弟姐妹的支持，结果令他非常失望。

“我们不是故意给你压力，真的。”尤金一副小大人做派，“我们只是担心——”非常有深意的戛然而止，棒极了。比利咯吱咯吱地嚼着他的蔬菜沙拉，大家都是怎么了，他的兄弟姐妹中间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继承了所罗门的智慧，然后看清楚其他人所企图灌输给他的这一切有多么搞笑吗？

“我吃饱了。”他说。

从警卫眼皮子底下溜走只花了比利不到五分钟，他准备用一天中剩下的时间生气。比利揣在口袋里的左手一直摩挲着一个软皮纸盒，那是午休结束前他从那对愚蠢的校霸兄弟身上偷的，看起来就价值不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检查四下无人，男孩溜进那间经常和弗莱迪一起做超能力测试的废弃工厂，他在那里面为自己点上一根烟，跳上了一个红褐色生锈的铁皮桶。

嘿，兄弟，你今天去哪儿了？

打开房门的时候比利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他那位正巧就站在门口的瘸腿的室友脸上闪过了千分之一秒的惊讶。弗莱迪抿了抿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但比利没来由地就察觉到了对方眼神中质问的意味。

只是今天比利没什么回答问题的心情。他把书包和脱下来的衣服一股脑堆在椅子上，转身动作利落地爬上了床。

“比利，比利，发生什么事了？”比利相当肯定弗莱迪把“你怎么不理我”这半句悄悄咽了回去，因为他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是说，你怎么能连牙都不刷就上床？”

“不刷总比用尿刷好点吧。”比利反驳道，用后背对着弗莱迪，裹紧了被子。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弗莱迪听起来有一点被逗笑了，也许他发现了比利没有真的认真在生气，也许他在高兴比利还记得他的胡话，比利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这么想，“等你想说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谈。”地板和拐杖非常有默契地同时响了起来，即使没看着他，比利也知道弗莱迪什么时候拉开了椅子，弗莱迪什么时候坐下。

“等等，比利……这个味道……你抽烟了吗？”

他心头一紧，被子底下的手不由自主地去摸自己食指和中指上留下的烫痕。

“没有，我哪儿来的烟？是今天有个浑身烟味的超级反派找我麻烦。”最后他选择含混搪塞。

“呃……我觉得不行。第一，今天我在任何媒体上都没有看到任何关于你，沙赞，火花手指队长从反派手里拯救世界的新闻，第二……”后脑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了，比利有点恼怒地伸手摸过去。是软纸盒和里面剩下的半包烟。

“别随便碰我的东西！”比利腾地坐起来。

“拿超级反派当借口只会让你变成他们。”

他今晚第二次和弗莱迪对视了，弗莱迪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愤怒，伤心，失望——这实在是太糟糕了，比利甚至不能挑出一个更加中性的词来描述他所看见的眼神。

他不希望弗莱迪这么看他。比利猛然意识到。

“是的。最近我状态不太好，但我绝对不会再吸了，我和你保证。”

他们都被比利一本正经的回答吓了一跳。“我和你保证”，听上去就像是咬坏了所有珍贵物品的小猫在洞察了主人的怒气之后撒着娇暴露出了洁白又柔软的肚皮。而普通人在这个时候又能怎么办，当然是叹着气原谅他。

比利倒回了床上。

“……所以……今天你和……”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比利试图换个话题。可是糟糕，她叫什么来着。

弗莱迪还在挑眉等着他的下文，比利尝试说出点什么，最后，弗莱迪耸了耸肩：“算了，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好像今天比利叫他失望的次数还不够多似的。

“呃……那……你们还好吗？”

“不好。”他简单地回答，比利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瞬因为这个回答生出了隐秘的喜悦。这是怎么一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回卡壳的轮到弗莱迪了，头顶无数惹人怜爱的小卷的少年避开了比利投来的探究的视线，“我……只是不太明白，今天想想……可能我答应得太草率了……我……可能只是很高兴有人能真正第一次看见我——”

第一个看见你的人是我，而不是这个学期突然蹦出来的某个小姑娘。比利咯咯咬紧牙关，好像不这么做这些字就会从他喉咙里冲出来似的。他原以为弗莱迪明白的。

“也许你需要的只是时间，”长久的沉默之后，比利听见自己说，“只是需要考虑考虑，谁是你更喜欢的那个。”

“伙计，这是什么意思？”弗莱迪看上去被他搞糊涂了。

“你就是你，弗莱迪，不需要其他别的任何人认可，你就已经足够特别。”

而我希望你选出来的那个人会是我。比利对自己说。

TBC